作为在新加坡生活十多年的新移民,我应该比较具备发言权。当然观察角度和观点都是基于对中新两国的观察。
1. 首先,请不要把新加坡70%的华人,当作“自己人”或者动辄指责他们“忘本”。基本上,他们只是长了华人脸孔的外国人,只不过还保存一些以海南福建广东潮汕为主,但又有一些变异和当地化的的华人传统和文化。当在国外别人称他们为“Chinese”,他们会解释“We are Singapore Chinese”,会比较介意把他们当作中国人。虽然国家小,但国家荣誉感和自我认同感还是比较强,既不想粘中国人的光,也不想顶中国人的锅。这一点和台湾人不一样,认识几个台湾人,真的是端起碗吃大陆的饭,放下碗就骂大陆娘,当然,这是另外一个话题。总而言之,对于中国有认同感的新加坡人,真的是极少数。而且印度和马来人,是真真正正对中国人不友好。这里面有政治文化经济因素,就不多谈了。
2. 新加坡是中西东南亚文化的一个交汇点,所以新加坡人也是这个文化的载体和传承人。新加坡主要有4个种族:华,马来,印,欧亚。具体到各个种族,都会自然而然在吸收和接纳其他种族的文化同时,也更凸显自身的种族文化。但是,对年轻人来说,西方文化更具备共鸣,或者是作为跨种族交流的共同内容。具体到华人,以流行音乐为例,有30%-40%的年轻人,也会对港台流行英语很感兴趣。而这几年,随着国力的强硬,另一个软实力的表现就是,新加坡华人,也开始关注中国好声音,我是歌手,爸爸去哪,这些国内耳熟能详的节目。
3. 在语言方面,英语是做为官方主要语言,也是新加坡人,各个种族互相交流的语言。将英语做为新加坡的官方和教育用语,个人认为是李光耀当初高瞻远瞩的一步很高超的棋,既增强了新加坡作为国家和新加坡人作为个体的国际竞争力,也促进了种族融合。至于口音方面,个人认为不用纠结,毕竟语言主要是作为交流的工具,更重要的是词汇和语法,以及语言的内容。只要是新加坡大专及以上毕业的本地人,基本上英语水平在亚洲应该是最高之一。而至于老是被人诟病的Singlish, 其实主要是受教育程度较低的人群不得不用英语交流带给外界的印象,对于大学毕业的新加坡人,不过是把Singlish作为本土文化的一部分,在和欧美人交流时,口音会自动校正一些。而那些在欧美读书回新加坡工作的新加坡人,还会有意识的故意说“Singlish”,不然会出现融入问题。作为中国人,必须承认一个现实,新加坡人的英语,确实比我们好。但,英语好,并不代表一切
4. 在食物方面,相比于十多年前,现在的新加坡对于国人来说,绝对是美食天堂,随着国人经济实力的增长,各种国内美食,在新加坡如雨后春笋,争奇斗艳,味道和环境一点也不输国内,从某些程度来说,更适合我这个已经变异的中国胃。
5. 在交通方面,因为国家小,再加上公共交通网很完善,并且还在修几条地铁线,所以可以说是很方便的,但由于近10年人口暴增100万左右,在很多时间还是很拥挤,有了网约车(Grab)过后,让出行也变得更方便。经济实力比较宽裕的,特别是家里有小孩,也会买私家车。新加坡的车牌,恐怕是全球最贵的车牌,普通号码和排量的车牌,3万-5万新币不等。一辆普通的1.5L的本田新车,可以卖到5万新币左右(车牌另算)。
6. 现在,我们才回到新加坡人怎么样这个主题。作为在中国长大,在新加坡接受高等教育并工作的自己,和新加坡人交流没有问题,但无法交心。话说回来,即使土生土长的新加坡人,人与人之间的交流,也很难做到中国人的好朋友之间那样交心。人与人之间看似冷漠,但正在有事时,陌生人都会伸出援手。在新加坡,如果有小偷,抢劫,或者性侵,周围的人,一定会挺身而出,制止犯罪的人。当然,不是说新加坡人比国人高尚或勇敢多少,个人认为,新加坡的犯罪份子也很斯文,一般不会反抗,只会逃跑,更是鲜有人会使用凶器。前年在闹市区持刀抢劫的一名中年男子,也是被几个路人制服的。一般人,不管国籍,如果在公众场所有什么不适,都会有人上来关心帮助。在工作方面,新加坡确实是比较照章办事,循规蹈矩,缺少变化和灵活,这方面有好又不好。既可以防微杜渐,但有时确实死板得可笑。举个例子,在小贩中心或者食阁要吃一碗鱼丸面,你如果想要加几粒肉丸,就算你愿意加钱,他也不会提供,因为他菜单上没有,他不知道如何算钱,甚至会生气你太麻烦。这在中国,都不算事儿。在公共服务方面,非常透明。基本上政府机关办事的人员,态度虽算不上和蔼可亲,但是扑克脸的也不多。但确实是有一点,如果说中文,首先很多办事的人员非华族,不会华语,即使是华族,华语仅限非常简单的日常交流,确实会影响到双方的沟通,进而服务的态度。所以基本上,笔者在工作中,基本不主动说华语,除非对方先说。这可以算是新加坡华人之间社交的一个规则。新加坡的廉政,毋庸多言,举世闻名,但也有漏网之鱼,不过比起国内,真的也只算是小虾米。本人在做政府项目中,就遇到过项目负责人,主动要求去KTV喝酒,这在国内也许很正常,但在新加坡已经算是鲜见。而在相同的政府部门中,另一部分的人来公司审查,不要说请吃饭,连请喝一杯咖啡也婉拒,自己掏钱买了。项目成功完成后,该政府部门总监级别的负责人,还在每年元旦,送贺卡过来祝贺新年。做新加坡政府的项目,真的是只需要把心思用在业务和项目上,应酬几乎不用,但人际关系的管理和建设,仍然非常重要。是人,就逃不过人性的弱点。特别是政府部门打工的人,仍然是一样,不愿意多做事,多承担责任。只要你把自己的事情做好了,给他们找的事情和麻烦越少,你的日子就月好过。
7. 对于中国人的态度,本人是亲历了随着国力增强,新加坡人对国人的变化。在2000年初,新加坡人口不到400万,中国人也不多,地铁和巴士上随时都有位置,市面上很多空着的住房,卖不出去,一套在武吉之马的3卧2厅卫,有各种设施的公寓,也就租新币1600左右(现在应该在$3000-$4000)。那时的新加坡人,对中国的印象还是比较落后,他们会比较具有优越感。后来因为政府的策略关系,无差别开放移民,各色国人都涌入新加坡,关于中国人的各种负面新闻频见报端,各行各业,国人都在和本地人竞争,再加上经济下行,新加坡人的压力日增,怨气就发泄在了政府和移民身上。但是,这种怨气,在互联网上可谓登峰造极,极端偏激。然后在真实生活中,大部分新加坡人还是保持着内敛,容忍,安静的性格特征,并没有多少明显的歧视,除了一些刚从国内来的国人所表现出新加坡公共场所规则所不符的行为,会被冷眼,指点,甚至呵斥。但本人在网上又看到类似的视频,生活中还真没看到。除了极少数国人的行为或声音让人侧目,新加坡人多数还是选择沉默或者避让。
在这一点,我其实特别理解被人诟病的国人。国内城市人口确实太多,老百姓一生下来,就处在一个抢夺或者说竞争资源的环境里,在这样的环境里养成的行为习惯,很难马上修正。但从新加坡人的角度和生长的环境(处处都要排队,但其实在国内,不光是1,2线城市,包括3,4线城市,年轻一代的公共行为规范和素质也是很好了),他们也理解不了这些行为。至于说到歧视和排外,我觉得主要是中下层人群,对生活压力和生活困境带来的压力的一种释放和自我心理安慰,这可以发生在任何一个城市和国家。比如北京,上海,所谓当地人对外地人的排斥,城里人对乡下人的排斥,南方人看不起东北人,东北人看不起上海人,上海人还不起全国人 (哈哈,开玩笑了),可能比新加坡人还厉害。
作为移民,既然选择了这条道路,就要有这样的心理准备,不要期望别人会夹道欢迎,嘘寒问暖,也不必为低素质人的歧视排斥而烦恼。做好自己,不卑不亢,尊重当地的文化和规则,努力工作,你自然会有属于自己的一席之地。事实上,身边的人,基本是新加坡中上生活水平,完全感受不但所谓的歧视,反而越来越多感觉的到周围新加坡人对中国的认可,看法的改变,对中国新的文化的兴趣和吸收。
总的来说,新加坡人,容易相处,无法深交,同时新加坡也是一个文化沙漠。另一方面,新加坡是个很适合家庭生活的地方,对小朋友非常友好,到处都有育儿室和可以推婴儿车的通道,而且干净绿色,治安好,不用担心小朋友被抢,也没有食品安全问题,最大的缺点就是天气终年炎热。此外,无他。
以上,是一些随想,可能缺乏一些逻辑和文理,谢绝杠精。同意广泛流行的一句话,有钱哪里都是天堂。所以,就不要来杠了。